人鱼王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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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不需要睡眠，所以当王子真正陷入睡梦之后苏巡便披了那件湿衣起身离开了。

他再次走进大海里，将双腿恢复成鱼尾，整个人浸入冰凉的海水中，透过深蓝色的海水朝上面凝望。眼前浮掠过一串又一串白色的海浪泡沫，他蓦地想起了他那早已死去的化白色泡沫的人鱼祖母。

记忆中优雅美丽的祖母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总是悲悯又慈爱，“伊斯特尔，等你成年的时候，我就准许你浮到海面上去。我看得出来你总是想要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去。那时你可以坐在月光底下的石头上面，看巨大的船只在你身边驶过去。你也可以看到树林和城市。不过你一定要牢记一点，不能让人类发现你。”

苏巡佯装不解，“为什么？人类会伤害我么？人类是伤害不了我的。”

人鱼这种生物实际上是海洋里最美丽也最危险的存在，所有的海洋生物没有一个能对人鱼造成威胁，若要人鱼死亡，一般情况下除非是他们自相残杀，亦或是为期三百年的寿数终尽。但与之相对的是人鱼的繁衍异常艰难，到了苏巡这一代，海底存活的人鱼就只剩下已经年满三百岁随时会死亡化泡沫的祖母和他两条人鱼了。

“人类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弱小，他们精于说谎，会欺骗你。”

人鱼祖母扬了扬她那优雅精致的银色鱼尾，微笑道，“我的孩子，话虽是这样说，但你想要做什么我也不会阻拦你。你是我最心爱的小人鱼，我只希望你能够快乐。”

苏巡听了这番话心口莫名地有些酸涩，便道，“祖母，我快乐的。和您在一起，我一直是快乐的。”

“好孩子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因为我也是。”

人鱼祖母仰头朝上看，头顶上方是深色近黑的海，周遭是珊瑚砌成的墙壁。她们祖孙两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居住在这座由琥珀和珊瑚打造而成的华美而又冷清的宫殿囚牢里。这里位于海的深处，没什么光亮，海水暗蓝，危险四伏，实在没法让人心生欢喜。

那次谈话之后没几天人鱼祖母就在一个清晨中悄无声息地化成了一串银色的泡沫，自那以后苏巡便成为了整个海域里的最后一条人鱼。

将回忆抛诸脑后，苏巡慢吞吞地游至岸边，在海岸边上凝望陆上城市里亮得像无数星星似的灯光。他侧耳倾听了一阵从携裹在海风海水中传来的人群的尖叫、咒骂、哭泣、以及庆幸得救的纷杂声音，在教堂的钟声铛铛地响了两声之后才不紧不慢地穿上衣服往治疗所走。

不多时天际就开始泛白，苏巡在简单洗漱过后便将毛巾浸了水给王子擦脸，等到王子被他擦得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之后他就把洗漱的任务交给了王子自己。

因为时令是夏季，天亮得格外早，等到王子洗漱完毕，苏巡又将休息室收拾整洁后也就才堪堪六点钟。趁着那个医师还没醒来赶人，苏巡赶忙拉着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王子朝外面走离开了治疗处。

苏巡先是带着王子去了附近的当铺，将身上的剩下的那几颗珍珠典当成钱币之后又领着王子去了近处的成衣店。他在店主人眼珠子几乎贴在他脸上的灼热目光下挑选好衣服，又照着王子的尺寸给他挑了件衣服让他去试衣间换上。

趁着王子去试衣间换衣服的功夫，店主人就迫不及待地凑到了苏巡跟前。她抬手搭在苏巡的肩膀上，丰满的月匈脯若有若无地蹭了蹭苏巡的手臂，眼神诱惑而露骨，“我叫露娜，你可以叫我露露。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巡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低级露骨的勾、引，当下觉得有些好笑，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想看看对方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举动。

名为露娜的店主人见苏巡只是垂眸不去看她，便当他是害羞了，脸上的笑容顿时不由得扩大了两分，“你是刚来这里玩的游客吗？是不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的地方？露露姐姐家里还有空房间哦，你要不要来住？”

已经换好衣服的王子‘刷’地一声拉开试衣间的门，斩钉截铁地对几乎半个身体都趴在苏巡身上的店主人道，“他不会住你家的。我们已经找好了住的地方了，买完衣服我们马上就走。你不要白费功夫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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